| 发布日期: 2016-08-15 字体:【大 中 小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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帅瑜 参加工作39年,因年龄已到国家之规定,现已退下来。老家有句土话:“兔子满山跑,终了归旧窝。”现在,我从单位办公室回到自己家中,瞅一瞅,家里留下了什么?什么也没有,唯有书卷两千册,留得陋室满书香。 鄙人出生于湖北谷城县南河镇大薤山下的苏区村,祖祖辈辈都是农民,我也是务农出身,周身流淌的都是农民的血液。自己虽然来自于山旮旯,一生也无其他嗜好,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书,爱看书,爱买书。 自参加工作以来,全国各地几乎跑遍,因公出差无数,大到首都北京,小到山乡小镇,因我给自己定有规矩,那就是:出门不带家里书,所到之地必买书。 由于自己喜欢书,不管到了哪里,一有空隙时间,首先就去新华书店逛逛,瞅瞅,看到自己想要的书,心一狠,就买下来,回到旅社就夜读。白天在外或学习或工作,晚上就读书。1999年3月的一个夜晚,我出差武汉在武昌东亭湖北社科院书店里看到了祝勇的新书《智慧的痛苦》,仅这个“标题”就让我眼睛一亮(像这类“不畅销”的书在我住的小县城是根本看不到的),当即买下回旅馆后就看了起来。 在静静的东湖边,我临湖而卧,沐风而读,甚是惬意,沉醉其中,直至东方既白…… 智慧,哪有痛苦?有!正是人有了智慧,才会涌上痛苦。也正是作者拥有了智慧,才会涌现出痛苦。 归来时,在火车上一路看着此书。别人天南海北夸闲话,我却沉浸在书中。 我工作在县城,县城有一新华书店,我也是店中人,时常穿行于书架之中,发现心仪之书,必擒之。搂得心爱之物,喜之乐之,溢于言表。 几十年来,自己工资虽不高,但为养家糊口,每月薪水悉数上缴。唯靠夜里爬格子写稿所得的一点银子,也都投入到“购书工程”。就这样,年复一年,月复一月,我就像燕衔泥一般衔回了大量书籍,它们都成了我最要好的挚友。 这些年来,我在买书中也“创造”过不少趣事。比如买《史记》,就充满了情趣。 在我国浩如烟海的古今书籍中,司马迁的《史记》,是我爱看的一部书,也是我乐意想买的一部书。 我的青年时期,正是上个世纪六、七十年代。那时,我对《史记》并不感兴趣,总认为那是一部古书,又是一部大块头,一听书名就生怕意,真可谓听而生畏。那个时代,兴看鲁迅的书,当我读到鲁迅称赞《史记》为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”这句话时,想到“绝唱”和“离骚”两词,便知其评价如此之高,就立下决心,一定要认真地读一读《史记》。 要想读到《史记》,就必须要有这部书。可是,像我生活在一个山区小县城的人,到哪里能找到《史记》呢?在改革开放以前,书店里也是见不到此书的。 时间到了1989年,我到上海治伤,在上海图书馆的全国新书展销厅里,看到了一部岳麓书社出版的古典名著今译本《白话史记》,取下便翻看。这套上下册的《白话史记》,是由时居台湾的曾与鲁迅交往甚密的台静农先生作的序、台湾六十位教授合译的,又是由湖南专门出版古籍书的岳麓书社出版,全书60万字,而价格仅有8.35元,是一套货真价实的《史记》白话本,于是我当即付银背回家。就这样,为了能看懂《史记》原著,我先买了白话本。 在后来看书的日子里,这套《白话史记》的确是解决了我不能完全读懂文言文的困难。此书虽然很好,但还有点不足,就是没有《史记》的原文可对照,这给我在写文章时想使用司马迁的原话带来了诸多不便。为了买到司马迁的原著《史记》,2006年我在谷城县城街头一个书摊上花了48元,买了一部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文言文《史记》,打开一看竟然是“冒牌货”,盗版的,错字连篇,还有不少字被遗漏,不忍卒读,更无法使用。 家中没有正版《史记》,心中一直不爽。作为一个读书之人,身边应该有这部上自炎黄五帝、下至秦皇汉武,记述三千年历史的大书。尤其是其作者,在两千多年前忍辱负重,以超人的意志著成这部伟大的史学著作,自此之后的几千年来如一座高耸的丰碑,屹立在中国文学和史学的高峰上,后人难以企及。由此我蓄着心,一定要逮到真版的《史记》。 2009年8月22日下午,我到县新华书店看有什么新书没有。当我正沿着一架架书浏览时,突然发现了一部司马迁的《史记》。尤其巧的是,该书也是岳麓书社出版。取下一看,还是2008年7月印刷的新版本。这部由正规出版社出版的古典名著,果然“衣着”不凡:整书设计高雅,装帧精美,封面用色古朴,“史记”二字又为隶书,给人古意扑面;内文印刷也很清晰。把书在手,赏心悦目。更为难得的是,这部《史记》出版时的序,是由我国著名大家周谷城老先生所赐,为该书增生了不少收藏价值。此书与我的《白话史记》为同一出版社,这正好可以成双配对。 我花26元买了这部文言文《史记》,抱回家放在我的《白话史记》两册一起,真是珠联璧合,相映成趣,心中甚喜。 想到自己购买文白两《史记》,时隔二十年,同一出版社出版,又都被我择得,这难道不是我这个爱书人的购书趣事? 我常想,爱玩照像的有台照相机,爱钓鱼的有根钓鱼竿,我爱书至少也得有个书架吧? 过去,因家境贫寒,置不起一个像样的书架,所喜之书,大箱小柜到处放。每当查找时,便撅着屁股抠,甚不方便。虽说家庭困难,但此心一直不泯。 后来,置办书柜的机会终于到来了。2012年,别人不慎把我的一条腿撞断,赔了我一万多元钱。于是,我决定只当别人没赔这个钱的,用此款买书柜。街上虽卖有书柜,但都是压沫板做的,不仅没有书香味,而且都只有3层,特浪费空间。于是,我就一掷7000元订做了一个与书房一般宽的古色古香的4层实木大书柜。书柜进屋后,2000多册书顿时分门别类一齐上架,既有中国古典文学,又有现当代文学;既有中国文学,又有外国文学;既有诗歌,又有散文;既有我从事的新闻书籍,又有摄影书籍;既有红色革命书籍,又有襄阳谷城作者书籍;还有地方史志等各种杂记书籍……虽说并非汗牛充栋,但也可称之为琳琅满目。更为重要的是,这些书籍我都一一读过了。 过去,书架上放的都是我买的书,现在,书架上也放有我自己著的书,如21万字的新闻文集《从沟沟岔岔抠出来的新闻》、15万字的长篇小说《无约之爱》、36万字的散文集《生活的回望》,忝列其中,心中也有了一丝慰藉。 回想自己几十年来都喜欢读书,其缘由大约是小时候没有读到书而一直欠着,渴着。 一个人要学习,就必须要上学读书。 1966年秋,12岁的我小学毕业接着就上初中。那时已进入“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”,读书也没有书本,语文课就上《毛主席语录》。 谁知正值我读书的时候,因家没有钱,再加之父母同时害病,“明娃子(我的小名),不读书了,回来挣工分。”母亲说。 “妈,我还想读书。”我央求道。 “你爹害病,我也害病,哪有钱?没人出工?哪有工分,我们吃啥子?”母亲的口气容不得商量。 在我们家,母亲的话就是“圣旨”,有时连父亲也得听,何况我这个小娃子?我含着眼泪没再说什么。在母亲的一声令下,1968年夏天14岁的我就这样辍学回生产队劳动,每天挣4分。 我常常眼含泪水看着别人去上学,心里实在是恋恋不舍还想读书…… 1974年秋,我上了襄阳财校。学校里有一个大图书室,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书。在这里,我读了不少书,其中把《红楼梦》连看了三遍。1976秋我参加工作后,买书、读书就一直伴随着我至今了。 现在,我家拥书两千册,四季共烛读。 (写于2016年8月8日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