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浓的乡情留住重重的乡音 ——69岁老人刘保国13年收集传承谷城方言的故事

刘保国用方言为孩子们讲故事。 记者 安富斌 摄 

记者李晖

谷城石花镇有个69岁老人，用13年收集了2300多句方言，被传为佳话。

出生1947年的刘保国，是地道的谷城人，退休前是谷城县石花镇文化馆馆长。他对谷城的方言情有独钟，从2003年开始，他专注于方言的收集。上首（即开始）、性子叫（脾气暴躁）、油嘴猫子（即好吃）、讲理行（即讲礼貌）……这些渐行渐远的谷城老话都汇集在他正在整理的书中。

闲聊中“套”老话

2003年，刘保国牵头编写《石花镇志》时，开始收集谷城老话。

“谷城县南依荆山，西偎武当，东临汉水，南北二河夹县城东流汇入汉江，基于地域特征，地方语言丰富、朴素、憨厚、简练，略带儿化音；发音轻柔、清晰。”刘保国说，方言是谷城人民在长期的生产中创造出来的，是人类文明的活化石，不能就这样消失了。

刘保国表示，乡音里的乡风亲情总叫人难忘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执着记录方言的原因。“这就像我们在外地见到老乡，一听到家乡话就亲切，像回家了一样。”

石花镇的角角落落，他几乎都跑遍了。在田间地头、街头巷陌、老年人活动室……能接触到谷城老话的地方，总少不了他的身影。平时，他身上总是揣着笔和小本子，便于随时记录。

收集老话，刘保国自然把目光瞄准了老年人。时间久了，他琢磨出了门道：“我如果直接让别人回忆老话，人家往往会摸不着头脑，反倒是闲聊时会有收获。”有时在村里看到几个老人，刘保国就会坐过去与对方聊天。聊着聊着，老人们嘴里就会不经意地“蹦”出老话，这是他最开心的。“运气好的时候，一顿饭的工夫就能收集到好几句。”

刘保国表示，有时细细品味口口相传的老话含义，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，非常有意思。比如，“男将看田边，女将看衣边，编篮子编篓贵在收口。”“这句老话表示：看这家人怎么样，男子就看庄稼田埂边整得整不整齐，女子看衣边做工做得好不好，编篮子编篓看收口光不光滑，意思是做什么事都得实在、认真，少花一点工夫都不行。”再比如，“郎在田里薅秧草，薅掉稗子留秧苗。稗子髂里光溜溜，秧苗髂里长有毛。”就这4句，把稗子和秧苗的特征说得清清楚楚，稗子叶片分叉处是光的，秧苗叶片分叉处长有毛。在刘保国看来，这些老话是经过岁月的冲洗积淀下来的思想的结晶，“仍有着强大的生命力”。

以故事换释义

13年来，刘保国收集的方言里有歌谣、谚语、民间故事、歇后语、顺口溜等。

来到刘保国家中，记者见到正在修改的《石花记忆》书稿。书稿中收录了他这些年收集的方言，分为谦逊礼貌用语、赞美之词、谚语、口头禅等，既有大家目前依然耳熟能详的，也有很多谷城人都没听说过的。每条方言后面，都有详细解释。比如：“屋里人儿”意为妻子；“撩亮”意为女子打扮清雅、精明利索；“服行”意为佩服，服输；“见小”意为爱占小便宜等。

他指着书稿中的“倒丝拐子”的解释，说这是自己用故事换来的释义。

有一次，他听朋友说苍苔小学一个学生的爷爷特别擅长讲故事，住院时在病房里讲故事，病友们听了乐得不行。刘保国得知后，心想这个老人真是个“宝”，故事多，老话肯定多。他辗转打听到了老人住址，在庄稼地里找到了正在干活的老人付建林。刚开始，付建林见刘保国是陌生人，不愿搭理他，刘保国就给他讲了个石花人勤劳善良的故事，付建林一听很高兴，两人聊了起来。越聊越高兴，付建林不仅留刘保国在家里吃饭，还把平时舍不得喝的酒也拿了出来。在拿酒瓶子时，付建林嘴里蹦出“倒丝拐子碰到了酒瓶”，刘保国不明白，询问得知，原来是“胳膊肘碰到了酒瓶”。刘保国听了很兴奋，赶紧记了下来。

用说唱传方言

老话说得好，故事讲得好，刘保国在今年7月成了谷城方言“发音人”。

“老谷城”也有不少，为啥选中了他呢？刘保国笑着说，自己从年轻到退休干得都是“动嘴”的事儿，所以嘴皮子“利索”些。“年轻时候当过教师，搞过行政工作，后来我一直在文化馆工作，喜欢搜集民歌、民谣、民间故事，40年从未间断。一辈子都离不开这张嘴！”

入选“发音人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，他根据民间传说创编了谷城方言故事《送你十里接十里》，讲述善行故事，受到了评委的一致认可。

故事讲述的是，孤儿欧心善在街上碰到一位病得不轻的老奶奶，将老奶奶接回家，两人相依为命。欧心善心眼好，人实在，从街上讨要来了吃的，自己舍不得吃，先拿回去给老人吃；老人病了，他赶紧采药熬药照顾她。老人看他砍柴辛苦，说要暗中帮他一把劲。欧心善以为老人说笑，谁知他走起路来，真是脚底生风，原来一天卖一趟柴，后来能卖两趟柴，日子也越过越好了。

刘保国说：“农民们常说万物土里生，我搜集的这些方言都是土里土气的词和调，充满了乡间草根味儿。”刘保国的愿望，就是希望能出版自己搜集整理的原汁原味的《石花记忆》，让土话流传下去。